我那1979年的高考往事

初中没读完，我就下学在西肖屯挣工分了。那时，我很羡慕记工员，天天我险些都看一次记工员的账本，上面记着某某某3、5、5分，而我则是2、3、3分，因为我才十四岁，还是个半劳力。

毛主席逝世的时候，我两天没干活，写了一首长诗，在屋里一边念，一边痛哭。声音传了出去，村里干部就让我在群众大会上念，我还是一边念，一边哭。

他们说，这孩子这么伤心，一半是哭伟大首脑毛主席，一半是哭他上不成学了。我没有考高中。

不上高中，就以为自己跟同时代的人拉开了距离。干了一年活，挣了一年工分，父亲看我也没给家里带来多大变化，就趁着一次我在工地上被公社干部关注的时机，先容我到一个村办的林庄高中念书了。读了不到一年，村办的高中遣散，我父亲就托邻村的丁六表叔说情，让我到了乡办的韩庄高中插班，一九七八年冬，我成了一名正式的没有到场高中考试的高中生。对于学校来说，我似乎是无关紧要的，在“渣子班”上了几个月，也没引起老师们的注意。

所幸的是，在第二年出“五四”青年节板报时，另一个班的语文教师兼班主任吴东华发现我的字写得好，就让我夜晚给他誊写稿子，并许诺我到他带的班就读。十多天后，稿子誊完，离高考另有四十五天，吴老师兑现了他的答应，让我进了他的文科九班，还把自己的教课书给了我，并在扉页上给我写了一段话，而这段话对我的激励，险些是让我熬了四十五个通宵。

一天晚自习，吴老师慢悠悠地说：“高考报名了，包车加用饭的交两块五，光报名的交一块钱。”我知道自己的内情，压根就没有报名的意识，所以，也没把报名到场高考放在心上，心想，到最后混个高中结业证，还回家继续给家里挣工分。

说实话，我那时连一块钱也没有，要是考完边也不沾，浪费了一块钱不说，也永远给世人留下了口实，因此，那时认为，放弃到场高考还是明智的选择。一天天已往，吴老师对我也是不管不问，有时我因熬了夜，白昼没精神打瞌睡，他就偶然用芭蕉扇在我头上轻轻拍几下。

离进城考试另有一天，吴老师突然对我说：“你的报名费交上了，可以去考试，准考证到了再发。但你不能搭车，也不能团体就餐，今个你多买几个馍带着，有好几个同学给你一样，由英语老师陈俊德带着，今晚破晓一点出发。

”我愣了好大一会，没有作声。吴老师又说：“你不要问谁给你交的报名费，永远不要问，只管考试，考了，人生没有遗憾，不考，才会遗憾终生！”吴老师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起来，让我险些找不到拒绝的理由。薄暮时分，天降暴雨。

下了晚自习，雨停了，陈俊德老师把步行去汝南到场高考的同学荟萃在一起，再次明确了出发的时间和所在，由于天气的原因，陈老师又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。韩庄高中离汝南县城有四十五里，学校原址是东汉时期的白云寺和明清时期的清凉寺，历史悠久，享有盛名。步行去汝南考试，正常的情况下五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预定的目的地，所以，陈老师计划破晓一点出发，早上六点左右到达，吃了早饭不误考试。

出发了。夏天暴雨后的夜晚，凉爽而又热闹，蛙声四起，虫儿争鸣，完全淹没了两脚踩在泥巴里的声音。我左腋下夹着唯一的一双黑面尖口布鞋，右手掂着一个网兜，网兜里底下是破破烂烂的几本条记，上面是六个窝窝头。

我光着脚靠着路边的地面走，因为路基上铺了一层石砾，不小心割破了脚就会一切到此竣事。陈老师也一次次的提醒我，我知道，因为我的小心，影响了大家行走的速度，但没有谁埋怨我，反而都替我担忧，借着微弱的亮光，给我探路、指路，勉励我增强信心，一定要到达目的地。过了三里桥，前面就是六里庄了，有几个同学兴奋起来，不禁放声高唱起来，嚎了几声，似乎以为在深夜里有点瘆人，马上就停了下来。

陈老师看了看他的夜光手表，说：“还不到半小时，夜里走路快，按这速度，要不了五个小时就到了。”陈老师说话时，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朝我看了看，那显着在提醒我，要保证时间和速度就看我了。

我也乘机给大家说：“放心吧，我的脚练出来了，大家走我走，大家跑我跑，决不拖后腿。”说话间，凉凉的大雨点砸在了脸上，顷刻间大雨从天而降，陈老师招呼大家钻进路边的桥洞避雨，桥洞里有水，我第一个钻了进去，他们淋着雨，慌张皇张地脱掉胶鞋，头上顶着布衫，两手提着工具，有的嘴里还叼着装胶鞋的袋子，那种狼狈相，至今仍影象犹新。听了好大会儿风声雨声，雨停了，陈老师喊大家出了桥洞，他看了看手表，小声嘀咕了一声，隐隐让人以为那语调里有一种焦虑。

穿胶鞋的同学，用车辙沟里的水洗了一下脚，扶着路边的杨树穿上鞋，又急忙赶路了。我们知道了陈老师的担忧，情不自禁地加速了脚步。过了一个叫康店的地方，继续向老君庙进发，陈老师说，到了那里，就走一半旅程了。又经由频频钻桥洞，贴麦秸垛，拱瓜棚子，我们到了老君庙。

在老君庙三岔路口，陈老师把我们召集到一起，他一连看了频频手表，叹着气说：“天亮了，我们才走一半旅程，马上就走公路了，路好，我们小跑，争取七点到汝南，吃点馍，喝点水，不误八点进场考试。”我们一路小跑。暴雨冲过的柏油路光光的、凉凉的。

我依然光着脚，起初，脚底板还痒痒的，跑了一会儿，感受摩擦得热热的，有一种似疼非疼的感受。一鼓作气，我们跑到了刘大桥，陈老师让我们停了下来，看着烟波浩渺的宿鸭湖，我不禁生发了一种激情，用尽全力长长地“啊”了几声，那声音在湖面上飘荡，消失在悄悄的晨光里。又一次出发，陈老师给我们喊起了口号，“前进，前进，继续前进！”我们振奋而又机械地重复着。

突然，一声声拖拉机的轰鸣声传来，两辆拖拉机向我们驶来，一辆是二八车，一辆是四零车，几个同学大叫：“是学校包的车，学校包的车过来了！”车越来越近，搭车的同学站在车厢里，瞥见了我们，也“噢噢噢”地叫了起来。这时，陈老师突然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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